第10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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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回當晚，茍沭說出真相自去派出所自首後，時間已經不早了，周衍便提出告辭。
餘瑤靠著自己擺平一切，當然她沒忘別人的幫助，可那些幫助認真說來也是她之前做好事得來的益處，所以總體還是勉強可以說是靠自己的。不像是從前，一遇到點事她就慌，就得給周衍打電話，非得叫周衍告訴她怎麽做才能做好。
這樣的改變，她心裏還是有點兒自豪的。
因此她便像從前一樣湊到周衍跟前，一臉求表揚的道：“哎，我是不是還挺厲害的？”
豈止厲害，周衍覺得即便是他，遇到這種事也沒法像餘瑤這樣，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，還能得人一句稱讚的。
他心裏對餘瑤除了欣賞，其實已經有了欽佩。
可是瞧著她這麽一副小孩兒似得求表揚，卻讓他有些恍惚。室內暖黃的燈光打在少女上了淡妝的精致小臉上，可他看著那雙含了得意的眼睛，卻楞是眼前出現幻覺，好似看到了另一個人。
同樣烏黑的長直發，同樣晶亮的眸子，甚至是同樣熟悉的小得意……他鬼使神差的，伸手揉了揉餘瑤的頭發，笑聲溫柔：“嗯，很厲害。”
這種事不是第一回 ，若是從前，餘瑤被這麽誇了一句就要更得意了。可是這會兒，人還是那個人，話也還是那個話，甚至連摸她頭的動作都沒能因為聲音溫柔而也變得溫柔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餘瑤楞是一下子就紅了臉。心口那裏像是有人拿著什麽在一下一下敲擊似得，瘋狂的跳動起來。
這種感覺太陌生了，餘瑤整個人都傻在了那兒。
一個人不對勁，往往會帶的另一個人也不對勁。
餘瑤通紅著臉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衍看，周衍便也忘了收回手，仍保持著揉餘瑤頭發的動作，同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回去。
門是關著的，燈光是暧昧的，這樣的兩個人對視，好像有暧昧旖旎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游走一般。可周衍沒喝酒，沒有酒精麻痹的情況下，即便最開始認錯了人，但很快還是回了神。
即便是同樣的名字，可卻始終不是同一個人。
瑤瑤不會這樣看他。
心裏某個地方繃緊的弦好像突然斷了一般，周衍輕輕嘆了一聲，手又揉了餘瑤的頭發一下。方才的失神和暧昧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，他笑著道：“怎麽了？發什麽楞呢？”
這樣的笑……
因為了解這個人，所以餘瑤敏銳的發現周衍的笑不一樣了。
可她此時卻顧不了去想為什麽，她的臉還燒著，心還狂跳著，因為她的傾身向前，她不僅能感覺到男人幹燥的大手從頭頂滑至頭發的感覺，還能隱隱感覺到男人的呼吸。
這樣近的接觸，她居然一點也不覺得討厭。
她……她甚至還想靠近一些。
餘瑤心裏猛地一沈，徹底慌亂了起來。
周衍已經發覺了不對勁，在餘瑤猛地後退時抓了她的手，只話還沒出口，門就被猛地一下推開，秦鳳說著話走了進來：“瑤瑤啊，那個求你的人走……走，周衍，你幹什麽呢？！”
餘瑤站著，周衍坐著，他伸手抓後退的餘瑤，少不得動作就有些大。秦鳳這麽乍然一看，就好像是餘瑤不樂意，周衍非抓著人要往懷裏帶似得，直接就氣炸了。
她蹬蹬蹬上前，把已經楞住的餘瑤拽開，狠推了周衍一下後，就放開嗓子大喊：“餘兆星！餘兆星你給我上來！你親閨女都……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餘瑤膽大妄為，直接捂住了秦鳳的嘴。
“奶奶，不是你想的那樣，你別喊我爸。”
秦鳳：“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不僅不肯聽餘瑤的話，反而還掙紮的更厲害了。
秦鳳可是幹慣活的老太太，而餘瑤不管是芯子還是青青這具身體，都是沒幹過什麽活的小姑娘。眼看著掙不過秦鳳，她只得先攆人：“周衍你先走，先找個地方住下，咱們回頭再聯系！”
周衍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尷尬的情況，按著他的性子自然是要解釋清楚的，可餘瑤在催，秦鳳舍不得太用力拉孫女，幹脆不斷的擡腿往他這邊踢。老太太情緒太過激動，他不走也得走了，萬一回頭給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，那可就真麻煩了。
“好，那我先走了。”他匆匆說了一句，擡腳就走。
走到樓梯上了，身後秦鳳還在“唔唔”著。
餘兆星聽到自家老媽的呼喚，已經擡腳上了樓，周衍和他在樓梯上相逢，明明沒幹對人家閨女無理的事，卻偏被秦鳳的“唔唔”給整的心虛的不行。於是對餘兆星也屬於落荒而逃的態度，只匆匆點了下頭算是應付了餘兆星的笑，眨眼就沖出了小超市。
餘兆星不理解準女婿為啥這樣，摸著腦袋上了樓。
樓上秦鳳剛剛得到自由，瞧見兒子這副模樣上來，氣得上去就照著胳膊來了一巴掌：“人呢？人呢？周衍那混小子呢？！”
餘兆星揉著胳膊，道：“走了啊！”
秦鳳氣道：“你咋不把人攔住？！”
餘兆星：“攔住幹嗎？媽，小周怎麽了？”
秦鳳正要說，餘瑤哭笑不得的抱住她，搶先道：“奶奶，我的好奶奶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！”
秦鳳氣著呢，翻著眼皮道：“不是我想的那樣？不是我想的那樣，他拉你手幹嗎？還拉得那麽用力，不是想吃你豆腐呢？”
餘瑤剛才根本就沒能認真思考，現在秦鳳一問，她也茫然了。周衍拉她手幹嗎？他們在這之前，說什麽了？
好像沒說什麽。
只是……只是她臉紅心跳始終不停，她終於意識到不對了。
餘瑤臉上的紅暈本就沒褪，這會兒又瞬間更紅了，秦鳳看得咬著牙道：“你還說沒有，現在想起來了吧，他就是想吃你豆腐的！瑤瑤啊，你還小呢，可不能就叫臭男人給騙了啊！你要知道十個男人九個壞，你要是真被他騙到了，他最後會拋棄你的！”
餘瑤下意識給周衍說話：“他不會的。”
秦鳳：“不會什麽？”
餘瑤道：“不會騙我，也不會拋棄我。”
“你——”秦鳳指著餘瑤，氣得揉起了心肝。
她真是命苦喲，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笨蛋孫女！
偏餘兆星也出來道：“媽，我也覺得小周不是那種……嗷！媽，你幹嗎打我啊？”
對親生兒子秦鳳不客氣，不等餘兆星話說完就給了一巴掌。
“我可算知道瑤瑤為什麽這麽笨了，敢情是像你呢！”
秦鳳真想不通，她和早就去世的老伴都不笨啊，怎麽就生了餘兆星這麽個笨蛋呢？現在好了，餘兆星又把笨遺傳給了瑤瑤，餘家又出了個笨蛋。秦鳳甚至想起薛春芳，那女人雖然她討厭的要死，可這會兒她倒寧願餘瑤像那女人，也不要這麽笨了。
起碼像那女人，自個兒不會吃虧啊！
餘兆星要知道他媽怎麽想的，保不齊就要說出真相了，奈何他不知道。
餘瑤卻徹底冷靜下來了，看著秦鳳這樣，她想到了青青。既然青青還活著，那早晚兩人是要換回來的，這時代雖然已經先進不少，可對女性還是有很多苛刻，她現在要是表露出喜歡誰，等青青回來卻不喜歡了，只怕外人還不說什麽，這自家人就會先鬧起來。
再者，她沒資格用青青的身體接近男人。
她如今只是借用，這身體根本不是她的，她更應該幫青青保護好才是。
這樣一想，餘瑤心裏就有什麽想法快速一閃而過。因為太快，她只能感受到一點點遺憾，但再想去抓卻是抓不住了。
她只能放開這事兒，強打精神應付秦鳳：“奶奶，真的，你知道我通過人的貼身之物可以看到人的一些事情。剛剛周衍突然覺得不舒服，我就幫他看了下，誰知道是他秘書那邊出了點事。這是他非常器重的下屬，所以他才有感覺，當然也因為在意，知道那邊出事後他才激動的抓住了我。”
秦鳳：“…………”
她就那麽像傻子嗎？
餘兆星也偷偷摸了下鼻子，給女兒使了個眼色，意思是一樣的，別把你奶奶當傻子，那是個特別精明的老太太呢。
餘瑤沒接收到，不過即便接收到了接下來的話她也必須說：“奶奶，我跟你老實交代，我不喜歡周衍，一點也不喜歡。你只管看著就好，以後我要是跟他在一塊了，你打也好罵也好，我保證二話不說，任打任罵。”
這話就有些嚴重了，可餘瑤卻說的一本正經。
餘兆星沒忍住，道：“瑤瑤，你別這樣說，你這個年紀談戀愛也可以了，你奶奶這有我勸著呢。你可不興瞎說的，這要是小周聽見了可不好收場。”
秦鳳動了動嘴唇，卻沒說話。
餘瑤的態度就更認真了：“我沒瞎說，我特別認真，你們看著吧，我肯定不會哪一天突然改口說喜歡他的。其實不止是他，我現在誰也不喜歡，之前我就和奶奶說了，我暫時只想好好拍戲，感情的事等過幾年再說，其實我年紀還小呢。如果不拍戲去讀書的話，大學就得四年，所以真不急。”
這話自然是有些道理的，可……
秦鳳和餘兆星對視一眼，均從對方眼底看出了無措。
兩人明顯是信了，餘瑤松了口氣，對餘兆星道：“爸，沒事兒了，咱們不提這個。接下來我等林導那邊吩咐，要是不用留在橫城的話，我就得去首都了。你和我奶兩個是怎麽考慮的，現在其實回老家沒問題了。”
餘兆星自然是想跟在女兒身邊的，可奈何他在橫城這邊做群演收入實在太低，他才四十出頭的年紀，總不能幫不了女兒什麽忙，還真不要臉的叫女兒養。
所以他打算回去。
“媽，要不你跟我一塊回去吧？”
秦鳳其實是更想跟在餘瑤身邊的，但餘兆星要是娶媳婦，還真少不了她仔細的相看一回。一時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，卻反而對餘瑤這種時候說這話生出了懷疑。
“瑤瑤，你不是故意支開我和你爸的吧？”
餘瑤一陣無語：“奶奶，你想哪兒去了，沒有！”
秦鳳還是有點兒不信，道：“那你是嫌奶奶了？”
餘瑤只得投降：“我怎麽會，喜歡還來不及呢。那要不這樣，我爸先回去，然後你打個電話給那些老姐妹老兄弟們，看看誰家有合適的對象給我爸介紹介紹。回頭我爸要是看中了，咱倆再一塊回去見見。”
餘兆星被閨女說的臉漲通紅：“瑤瑤！”
可想擺個嚴厲的父親臉，結果還沒擺出來呢，秦鳳就先妥協了：“那不行，不能叫你爸先看，你爸那眼光我可不放心！我看還是我和他一塊回去，要是我和他都看中了，你再回來看看。”
餘兆星：“媽！！！”
秦鳳直接一擺手：“去去去，你滾蛋，我跟瑤瑤說話呢！”
餘兆星只得跺了跺腳，轉身走了。
·
好不容易晚上秦鳳睡下了，餘瑤才悄悄拿出手機。
周衍走後半小時左右給她發了信息。
周衍：[沒事吧？]
餘瑤之前已經看見了，可卻不知道怎麽回覆，這會兒拿出來盯著看，還是不知道怎麽回覆。當時那樣的場景其實真的很尷尬，可周衍這信息，卻怎麽好像完全忽略了那時的事似得？
餘瑤猜他的心思。
他是不在意呢，還是明明在意，卻故意用這樣平淡的語氣？
猜不透，周衍卻又來了信息。
周衍：[你還好嗎？]
很簡單的四個字，可餘瑤看著，卻覺得心猛地跳了下。她翻身朝裏背對著秦鳳，悄悄伸手摸了摸臉頰，不知什麽時候臉頰已經燙起來了。
她又去摸心口，心跳的好像也有些快。
即便還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人，可這會兒甜蜜又羞澀的感覺卻貨真價實。這絕不是從前把周衍當小舅舅的感覺，這……應該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。
餘瑤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，雙手捂住了臉。
特別特別的不好意思，特別特別的手足無措。
周衍可是她的小舅舅，雖然只比她大五歲，可她卻是自小就知道這事兒的。的確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，甚至周衍都沒改姓，可……可他們能互相喜歡嗎？
顯然是不能的吧。
要不然，周衍為什麽不敢承認喜歡她？
還有——餘瑤閉了眼睛，記憶力卻好似更好了一些，她記起來那會兒她湊近周衍時周衍的神情了。他一開始看著她，卻好像看著別的人，而後來似乎是回過神，因此即便當時他們挨得很近，但他的親昵卻不是由內而發的了。
他那會兒，是把現在的她，當成原本的她了嗎？
他雖然沒有認出自己，可卻已經感覺到熟悉了？
餘瑤原本是一直不高興周衍認不出來她的，可是此時此刻，想到這樣的可能，她心裏卻隱隱有些竊喜。他這不會是把自己當成替身了吧？可一想到她做的是自己的替身，她不僅不覺得難過，反而還覺得周衍有些可憐。
明明喜歡她，卻不敢承認。
明明喜歡她，卻只能硬逼著自己不去想。
他好像一直誤會現在的自己喜歡他，所以他之前在首都說的話，以及這回從首都趕來，是真的想要和她談戀愛，真的想要找一個女朋友？
餘瑤苦惱死了。
理智上她覺得周衍做的對，他們不該互相喜歡。可情感上，她卻有些控制不住，一想到他喜歡她，她就覺得心裏甜滋滋的，怎麽都壓不下去這股子甜蜜勁。
可是她卻不能回應啊。
正如她和秦鳳餘兆星說的話，她喜歡誰都不能說，因為她不是青青。她們早晚要換回來，她沒有資格用青青的身體做任何事，也沒有資格用青青這個身份，讓別人知道她的喜歡。
她突然迫切的想要換回去了。
換回去，哪怕周衍抗拒這份感情，不敢承認這份感情，但她可以待在他旁邊。近水樓臺先得月，他本就喜歡她，她想逼他承認應該不難。
只不過現在打拼出來的一切卻都帶不走，她面臨的可能就是從頭再來了。而她的金手指……不知道是老天賦予她的，還是賦予青青身體的，如果是後者，那她應該更努力的學習玄學中事才行。
還是得等等，等到報完仇。
等到報完仇，她一定立刻回去。
又或者……找個時間讓周衍徹底發現真相？
餘瑤陷入沈思，而枕頭底下卻傳來振動，她忙拿了手機，掛斷了周衍的來電。餘瑤：[我奶奶睡了，我不方便接電話。]
信息發出去，她忙又補充：[我才剛摸到手機，我沒事，挺好的。]
周衍回覆很快：[那就好。]
只簡單沒感情味的三個字。
餘瑤看著，手比腦子更快，又發了新消息：[你怎麽會來？]
周衍抓著手機躺在床上，原就在發愁怎麽繼續聊下去呢。他不善於和女孩子來往，而之前從餘瑤那離開更是一個狼狽尷尬的場景，他此刻也不方便提。卻沒想到餘瑤倒是特別善解人意，主動提了話題。
周衍：[我看了娛樂新聞。]
餘瑤翹起嘴角：[專門為我而來？]
周衍：[可以這麽說。]
餘瑤：…………
這人會不會追女孩子啊，說話這麽不中聽！
不過這樣也好，她現在畢竟不能回應。
然而周衍隔著屏幕可不知道她不滿了，繼續道：[臨來的時候，我秘書托了我一件事，她女兒最近出了點問題，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有空，能幫忙看看。]
秘書？
真是奇了，她隨口扯了個理由，結果居然是真的。
周衍：[看你時間，你如果沒空她可以帶女兒過來。當然報酬方面我跟她說了，你收費不低。]
餘瑤把陳娟女兒的問題大致問了下，想著她暫時沒有新的行程，如果林楓這邊不需要的話，那她倒是的確可以去首都走一趟。
餘瑤：[這兩天我可能就會有時間，到時候我去首都，順便再去你外甥女那看一下。不說了，我看看書，希望能盡快找到幫你外甥女醒來的辦法。]
周衍這回回覆的慢了些：[好，不過也別逼得自己太狠了。]
這話的意思，還是希望她能快點醒吧？
餘瑤：[嗯。]
只簡單回了個字，餘瑤就抱起招魂錄繼續看了。
·
首都，醫院。
周衍不在首都，趙淑琴帶著兒子在家覺得偌大個家卻空曠的讓人難受，她想念從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女兒，會陪她，會給她出主意，會幫她照顧阿智。越是想，越是覺得待在家裏壓抑的受不了，於是大晚上出門打的去了醫院。
趙淑琴因為要看餘智，本來就比較宅，而周衍再是不喜歡她，可也不好直接限制她的出行。所以沒人看管，趙淑琴很順利的打車到了醫院，進病房見了餘瑤。
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餘瑤。
護工阿姨知道這是小姑娘的親媽，原就覺得趙淑琴不經常過來有點兒太冷血，這大晚上的人過來了，她心裏反倒是覺得趙淑琴還不錯了。也沒想著特意告訴周衍，只給倒了杯茶，幫著看了乖巧的餘智，就讓趙淑琴進去了。
青青如今是條生魂，不能吃喝拉撒，但每天卻和人一樣醒來睡去。這晚上剛把周衍請來教她學習的小老師盼走，也想不起看電視聽小說了，只想消消停停好好休息休息。
可誰知道眼才瞇上，趙淑琴就來了。
青青倒是很喜歡趙淑琴的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把趙淑琴和薛春芳對比，明顯趙淑琴是個好媽媽。青青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跟薛春芳親近過了，因此雖然次數不多，但每回瞧見趙淑琴拉著餘瑤的手說話時，她心裏就特別的羨慕。
趙淑琴進了屋，她便乖乖爬起坐好，挨在餘瑤身體旁。雖然知道趙淑琴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，但她還是朝著趙淑琴一笑，道：“阿姨。”
趙淑琴看著女兒，卻是輕輕嘆了口氣。
坐下來拉了女兒的手，還沒開口，眼睛就紅了。
青青見狀也緊張起來：“阿姨，你怎麽啦？”
阿姨不是回答她，而是自言自語了起來：“瑤瑤啊，你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呢？你知道嗎，媽媽真的好希望你快點醒過來。沒有你在身邊，媽媽過的每一天都像是行屍走肉，沒有你的說說笑笑，媽媽覺得人生好沒意思。”
青青的眼淚直接就下來了，她撲上來想抱趙淑琴，結果動作過大，直接穿過趙淑琴摔在了地上。
她也感覺不到疼，倒是感覺到頭昏昏的，因此坐在地上就不起來了。只看著趙淑琴的背影，小聲道：“我媽就從來沒這麽說過，她不需要我，我是她的累贅，是妨礙她是讓她丟人的存在。她有王先剛就好了，有王敏王嘉就好了，哪裏需要我呢。”
“瑤瑤，媽媽真的好需要你，需要你告訴媽媽，媽媽到底該怎麽做。你知道嗎，周衍生我的氣了，那明明是他的家，可他卻搬走了。他氣我……氣我不肯離婚，可是我……”趙淑琴說不下去了。
青青驚訝道：“小舅舅搬走了嗎？是因為氣你？不過……不過你的確做的不對，聽說你女兒就是被她爸爸害的，這世上的爸媽有的真的很壞。你如果真愛你女兒，你其實應該離婚的。”
趙淑琴聽不見，但卻好像在順著青青的意思在說話：“瑤瑤，你也覺得我該離婚嗎？是不是？瑤瑤，如果你能醒來，如果你能親口告訴我，我一定聽你的。可是你沒有，你沒有，我可怎麽辦呢？你以前都向著我的，覺得不離婚的話，那麽餘家的家產就還有我們娘仨的份。可要是離婚了，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，你爸他……他應該不會給我們很多。”
“那也得離呀！錢有什麽多少的，有手有腳，難不成還會餓死嗎？你女兒那麽本事，她掙錢肯定很容易的，而且不是還有小舅舅嗎，小舅舅是公司老板，他也很有錢，總不會餓到你和阿智的。”青青也不管趙淑琴能不能聽見，只苦口婆心的勸著。
趙淑琴沈默了許久，最終幽幽嘆了口氣：“唉，算了。周衍氣就氣吧，再氣他也不會不管你，不管我和阿智。我還是……還是不離婚了，就先這樣吧。”
話落她就起身，竟是一臉堅決的走了。
青青瞧見大驚。
這怎麽行呢，不離婚，小舅舅會一直很生氣的！
不離婚，也對不起餘瑤啊，餘瑤被親生父親害成這樣，真的很可憐了！
“哎別走！阿姨你別走！你得離婚，你得離婚啊！”她一面喊一面追出去，可惜趙淑琴已經招呼餘智要走了。
青青急得團團轉，眼見護工阿姨把門都打開了，這事兒她要是勸不住，那趙淑琴肯定就不離婚了！她實在沒辦法，只得轉頭就往臥室跑，瞧著床上餘瑤的身體，擡腳就沖了上去。
一次，被彈開。
兩次，還是被彈開。
三次，她只覺得忽然感覺到了痛，四肢百骸都痛。
可她顧不得，扯著嗓子就喊道：“離婚！離婚！你一定要離婚！”
·
已經晚上十點了，周衍放下手機準備睡覺。
可就在此時，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卻突然刺耳的響了起來，他拿來一看，見來電的人居然是趙淑琴。趙淑琴不是沒眼色的人，這麽晚打來電話，肯定是有事。
他按了接聽，趙淑琴的聲音在夜裏聽來格外清晰，那是夾雜著哭腔的激動聲音：“周衍，瑤瑤醒了！瑤瑤醒了！”
瑤瑤醒了？
周衍的困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，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，聲音發抖的道：“你說什麽，瑤瑤醒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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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瑤靠著自己擺平一切，當然她沒忘別人的幫助，可那些幫助認真說來也是她之前做好事得來的益處，所以總體還是勉強可以說是靠自己的。不像是從前，一遇到點事她就慌，就得給周衍打電話，非得叫周衍告訴她怎麽做才能做好。
這樣的改變，她心裏還是有點兒自豪的。
因此她便像從前一樣湊到周衍跟前，一臉求表揚的道：“哎，我是不是還挺厲害的？”
豈止厲害，周衍覺得即便是他，遇到這種事也沒法像餘瑤這樣，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，還能得人一句稱讚的。
他心裏對餘瑤除了欣賞，其實已經有了欽佩。
可是瞧著她這麽一副小孩兒似得求表揚，卻讓他有些恍惚。室內暖黃的燈光打在少女上了淡妝的精致小臉上，可他看著那雙含了得意的眼睛，卻楞是眼前出現幻覺，好似看到了另一個人。
同樣烏黑的長直發，同樣晶亮的眸子，甚至是同樣熟悉的小得意……他鬼使神差的，伸手揉了揉餘瑤的頭發，笑聲溫柔：“嗯，很厲害。”
這種事不是第一回 ，若是從前，餘瑤被這麽誇了一句就要更得意了。可是這會兒，人還是那個人，話也還是那個話，甚至連摸她頭的動作都沒能因為聲音溫柔而也變得溫柔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餘瑤楞是一下子就紅了臉。心口那裏像是有人拿著什麽在一下一下敲擊似得，瘋狂的跳動起來。
這種感覺太陌生了，餘瑤整個人都傻在了那兒。
一個人不對勁，往往會帶的另一個人也不對勁。
餘瑤通紅著臉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衍看，周衍便也忘了收回手，仍保持著揉餘瑤頭發的動作，同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回去。
門是關著的，燈光是暧昧的，這樣的兩個人對視，好像有暧昧旖旎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游走一般。可周衍沒喝酒，沒有酒精麻痹的情況下，即便最開始認錯了人，但很快還是回了神。
即便是同樣的名字，可卻始終不是同一個人。
瑤瑤不會這樣看他。
心裏某個地方繃緊的弦好像突然斷了一般，周衍輕輕嘆了一聲，手又揉了餘瑤的頭發一下。方才的失神和暧昧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，他笑著道：“怎麽了？發什麽楞呢？”
這樣的笑……
因為了解這個人，所以餘瑤敏銳的發現周衍的笑不一樣了。
可她此時卻顧不了去想為什麽，她的臉還燒著，心還狂跳著，因為她的傾身向前，她不僅能感覺到男人幹燥的大手從頭頂滑至頭發的感覺，還能隱隱感覺到男人的呼吸。
這樣近的接觸，她居然一點也不覺得討厭。
她……她甚至還想靠近一些。
餘瑤心裏猛地一沈，徹底慌亂了起來。
周衍已經發覺了不對勁，在餘瑤猛地後退時抓了她的手，只話還沒出口，門就被猛地一下推開，秦鳳說著話走了進來：“瑤瑤啊，那個求你的人走……走，周衍，你幹什麽呢？！”
餘瑤站著，周衍坐著，他伸手抓後退的餘瑤，少不得動作就有些大。秦鳳這麽乍然一看，就好像是餘瑤不樂意，周衍非抓著人要往懷裏帶似得，直接就氣炸了。
她蹬蹬蹬上前，把已經楞住的餘瑤拽開，狠推了周衍一下後，就放開嗓子大喊：“餘兆星！餘兆星你給我上來！你親閨女都……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餘瑤膽大妄為，直接捂住了秦鳳的嘴。
“奶奶，不是你想的那樣，你別喊我爸。”
秦鳳：“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不僅不肯聽餘瑤的話，反而還掙紮的更厲害了。
秦鳳可是幹慣活的老太太，而餘瑤不管是芯子還是青青這具身體，都是沒幹過什麽活的小姑娘。眼看著掙不過秦鳳，她只得先攆人：“周衍你先走，先找個地方住下，咱們回頭再聯系！”
周衍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尷尬的情況，按著他的性子自然是要解釋清楚的，可餘瑤在催，秦鳳舍不得太用力拉孫女，幹脆不斷的擡腿往他這邊踢。老太太情緒太過激動，他不走也得走了，萬一回頭給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，那可就真麻煩了。
“好，那我先走了。”他匆匆說了一句，擡腳就走。
走到樓梯上了，身後秦鳳還在“唔唔”著。
餘兆星聽到自家老媽的呼喚，已經擡腳上了樓，周衍和他在樓梯上相逢，明明沒幹對人家閨女無理的事，卻偏被秦鳳的“唔唔”給整的心虛的不行。於是對餘兆星也屬於落荒而逃的態度，只匆匆點了下頭算是應付了餘兆星的笑，眨眼就沖出了小超市。
餘兆星不理解準女婿為啥這樣，摸著腦袋上了樓。
樓上秦鳳剛剛得到自由，瞧見兒子這副模樣上來，氣得上去就照著胳膊來了一巴掌：“人呢？人呢？周衍那混小子呢？！”
餘兆星揉著胳膊，道：“走了啊！”
秦鳳氣道：“你咋不把人攔住？！”
餘兆星：“攔住幹嗎？媽，小周怎麽了？”
秦鳳正要說，餘瑤哭笑不得的抱住她，搶先道：“奶奶，我的好奶奶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！”
秦鳳氣著呢，翻著眼皮道：“不是我想的那樣？不是我想的那樣，他拉你手幹嗎？還拉得那麽用力，不是想吃你豆腐呢？”
餘瑤剛才根本就沒能認真思考，現在秦鳳一問，她也茫然了。周衍拉她手幹嗎？他們在這之前，說什麽了？
好像沒說什麽。
只是……只是她臉紅心跳始終不停，她終於意識到不對了。
餘瑤臉上的紅暈本就沒褪，這會兒又瞬間更紅了，秦鳳看得咬著牙道：“你還說沒有，現在想起來了吧，他就是想吃你豆腐的！瑤瑤啊，你還小呢，可不能就叫臭男人給騙了啊！你要知道十個男人九個壞，你要是真被他騙到了，他最後會拋棄你的！”
餘瑤下意識給周衍說話：“他不會的。”
秦鳳：“不會什麽？”
餘瑤道：“不會騙我，也不會拋棄我。”
“你——”秦鳳指著餘瑤，氣得揉起了心肝。
她真是命苦喲，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笨蛋孫女！
偏餘兆星也出來道：“媽，我也覺得小周不是那種……嗷！媽，你幹嗎打我啊？”
對親生兒子秦鳳不客氣，不等餘兆星話說完就給了一巴掌。
“我可算知道瑤瑤為什麽這麽笨了，敢情是像你呢！”
秦鳳真想不通，她和早就去世的老伴都不笨啊，怎麽就生了餘兆星這麽個笨蛋呢？現在好了，餘兆星又把笨遺傳給了瑤瑤，餘家又出了個笨蛋。秦鳳甚至想起薛春芳，那女人雖然她討厭的要死，可這會兒她倒寧願餘瑤像那女人，也不要這麽笨了。
起碼像那女人，自個兒不會吃虧啊！
餘兆星要知道他媽怎麽想的，保不齊就要說出真相了，奈何他不知道。
餘瑤卻徹底冷靜下來了，看著秦鳳這樣，她想到了青青。既然青青還活著，那早晚兩人是要換回來的，這時代雖然已經先進不少，可對女性還是有很多苛刻，她現在要是表露出喜歡誰，等青青回來卻不喜歡了，只怕外人還不說什麽，這自家人就會先鬧起來。
再者，她沒資格用青青的身體接近男人。
她如今只是借用，這身體根本不是她的，她更應該幫青青保護好才是。
這樣一想，餘瑤心裏就有什麽想法快速一閃而過。因為太快，她只能感受到一點點遺憾，但再想去抓卻是抓不住了。
她只能放開這事兒，強打精神應付秦鳳：“奶奶，真的，你知道我通過人的貼身之物可以看到人的一些事情。剛剛周衍突然覺得不舒服，我就幫他看了下，誰知道是他秘書那邊出了點事。這是他非常器重的下屬，所以他才有感覺，當然也因為在意，知道那邊出事後他才激動的抓住了我。”
秦鳳：“…………”
她就那麽像傻子嗎？
餘兆星也偷偷摸了下鼻子，給女兒使了個眼色，意思是一樣的，別把你奶奶當傻子，那是個特別精明的老太太呢。
餘瑤沒接收到，不過即便接收到了接下來的話她也必須說：“奶奶，我跟你老實交代，我不喜歡周衍，一點也不喜歡。你只管看著就好，以後我要是跟他在一塊了，你打也好罵也好，我保證二話不說，任打任罵。”
這話就有些嚴重了，可餘瑤卻說的一本正經。
餘兆星沒忍住，道：“瑤瑤，你別這樣說，你這個年紀談戀愛也可以了，你奶奶這有我勸著呢。你可不興瞎說的，這要是小周聽見了可不好收場。”
秦鳳動了動嘴唇，卻沒說話。
餘瑤的態度就更認真了：“我沒瞎說，我特別認真，你們看著吧，我肯定不會哪一天突然改口說喜歡他的。其實不止是他，我現在誰也不喜歡，之前我就和奶奶說了，我暫時只想好好拍戲，感情的事等過幾年再說，其實我年紀還小呢。如果不拍戲去讀書的話，大學就得四年，所以真不急。”
這話自然是有些道理的，可……
秦鳳和餘兆星對視一眼，均從對方眼底看出了無措。
兩人明顯是信了，餘瑤松了口氣，對餘兆星道：“爸，沒事兒了，咱們不提這個。接下來我等林導那邊吩咐，要是不用留在橫城的話，我就得去首都了。你和我奶兩個是怎麽考慮的，現在其實回老家沒問題了。”
餘兆星自然是想跟在女兒身邊的，可奈何他在橫城這邊做群演收入實在太低，他才四十出頭的年紀，總不能幫不了女兒什麽忙，還真不要臉的叫女兒養。
所以他打算回去。
“媽，要不你跟我一塊回去吧？”
秦鳳其實是更想跟在餘瑤身邊的，但餘兆星要是娶媳婦，還真少不了她仔細的相看一回。一時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，卻反而對餘瑤這種時候說這話生出了懷疑。
“瑤瑤，你不是故意支開我和你爸的吧？”
餘瑤一陣無語：“奶奶，你想哪兒去了，沒有！”
秦鳳還是有點兒不信，道：“那你是嫌奶奶了？”
餘瑤只得投降：“我怎麽會，喜歡還來不及呢。那要不這樣，我爸先回去，然後你打個電話給那些老姐妹老兄弟們，看看誰家有合適的對象給我爸介紹介紹。回頭我爸要是看中了，咱倆再一塊回去見見。”
餘兆星被閨女說的臉漲通紅：“瑤瑤！”
可想擺個嚴厲的父親臉，結果還沒擺出來呢，秦鳳就先妥協了：“那不行，不能叫你爸先看，你爸那眼光我可不放心！我看還是我和他一塊回去，要是我和他都看中了，你再回來看看。”
餘兆星：“媽！！！”
秦鳳直接一擺手：“去去去，你滾蛋，我跟瑤瑤說話呢！”
餘兆星只得跺了跺腳，轉身走了。
·
好不容易晚上秦鳳睡下了，餘瑤才悄悄拿出手機。
周衍走後半小時左右給她發了信息。
周衍：[沒事吧？]
餘瑤之前已經看見了，可卻不知道怎麽回覆，這會兒拿出來盯著看，還是不知道怎麽回覆。當時那樣的場景其實真的很尷尬，可周衍這信息，卻怎麽好像完全忽略了那時的事似得？
餘瑤猜他的心思。
他是不在意呢，還是明明在意，卻故意用這樣平淡的語氣？
猜不透，周衍卻又來了信息。
周衍：[你還好嗎？]
很簡單的四個字，可餘瑤看著，卻覺得心猛地跳了下。她翻身朝裏背對著秦鳳，悄悄伸手摸了摸臉頰，不知什麽時候臉頰已經燙起來了。
她又去摸心口，心跳的好像也有些快。
即便還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人，可這會兒甜蜜又羞澀的感覺卻貨真價實。這絕不是從前把周衍當小舅舅的感覺，這……應該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。
餘瑤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，雙手捂住了臉。
特別特別的不好意思，特別特別的手足無措。
周衍可是她的小舅舅，雖然只比她大五歲，可她卻是自小就知道這事兒的。的確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，甚至周衍都沒改姓，可……可他們能互相喜歡嗎？
顯然是不能的吧。
要不然，周衍為什麽不敢承認喜歡她？
還有——餘瑤閉了眼睛，記憶力卻好似更好了一些，她記起來那會兒她湊近周衍時周衍的神情了。他一開始看著她，卻好像看著別的人，而後來似乎是回過神，因此即便當時他們挨得很近，但他的親昵卻不是由內而發的了。
他那會兒，是把現在的她，當成原本的她了嗎？
他雖然沒有認出自己，可卻已經感覺到熟悉了？
餘瑤原本是一直不高興周衍認不出來她的，可是此時此刻，想到這樣的可能，她心裏卻隱隱有些竊喜。他這不會是把自己當成替身了吧？可一想到她做的是自己的替身，她不僅不覺得難過，反而還覺得周衍有些可憐。
明明喜歡她，卻不敢承認。
明明喜歡她，卻只能硬逼著自己不去想。
他好像一直誤會現在的自己喜歡他，所以他之前在首都說的話，以及這回從首都趕來，是真的想要和她談戀愛，真的想要找一個女朋友？
餘瑤苦惱死了。
理智上她覺得周衍做的對，他們不該互相喜歡。可情感上，她卻有些控制不住，一想到他喜歡她，她就覺得心裏甜滋滋的，怎麽都壓不下去這股子甜蜜勁。
可是她卻不能回應啊。
正如她和秦鳳餘兆星說的話，她喜歡誰都不能說，因為她不是青青。她們早晚要換回來，她沒有資格用青青的身體做任何事，也沒有資格用青青這個身份，讓別人知道她的喜歡。
她突然迫切的想要換回去了。
換回去，哪怕周衍抗拒這份感情，不敢承認這份感情，但她可以待在他旁邊。近水樓臺先得月，他本就喜歡她，她想逼他承認應該不難。
只不過現在打拼出來的一切卻都帶不走，她面臨的可能就是從頭再來了。而她的金手指……不知道是老天賦予她的，還是賦予青青身體的，如果是後者，那她應該更努力的學習玄學中事才行。
還是得等等，等到報完仇。
等到報完仇，她一定立刻回去。
又或者……找個時間讓周衍徹底發現真相？
餘瑤陷入沈思，而枕頭底下卻傳來振動，她忙拿了手機，掛斷了周衍的來電。餘瑤：[我奶奶睡了，我不方便接電話。]
信息發出去，她忙又補充：[我才剛摸到手機，我沒事，挺好的。]
周衍回覆很快：[那就好。]
只簡單沒感情味的三個字。
餘瑤看著，手比腦子更快，又發了新消息：[你怎麽會來？]
周衍抓著手機躺在床上，原就在發愁怎麽繼續聊下去呢。他不善於和女孩子來往，而之前從餘瑤那離開更是一個狼狽尷尬的場景，他此刻也不方便提。卻沒想到餘瑤倒是特別善解人意，主動提了話題。
周衍：[我看了娛樂新聞。]
餘瑤翹起嘴角：[專門為我而來？]
周衍：[可以這麽說。]
餘瑤：…………
這人會不會追女孩子啊，說話這麽不中聽！
不過這樣也好，她現在畢竟不能回應。
然而周衍隔著屏幕可不知道她不滿了，繼續道：[臨來的時候，我秘書托了我一件事，她女兒最近出了點問題，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有空，能幫忙看看。]
秘書？
真是奇了，她隨口扯了個理由，結果居然是真的。
周衍：[看你時間，你如果沒空她可以帶女兒過來。當然報酬方面我跟她說了，你收費不低。]
餘瑤把陳娟女兒的問題大致問了下，想著她暫時沒有新的行程，如果林楓這邊不需要的話，那她倒是的確可以去首都走一趟。
餘瑤：[這兩天我可能就會有時間，到時候我去首都，順便再去你外甥女那看一下。不說了，我看看書，希望能盡快找到幫你外甥女醒來的辦法。]
周衍這回回覆的慢了些：[好，不過也別逼得自己太狠了。]
這話的意思，還是希望她能快點醒吧？
餘瑤：[嗯。]
只簡單回了個字，餘瑤就抱起招魂錄繼續看了。
·
首都，醫院。
周衍不在首都，趙淑琴帶著兒子在家覺得偌大個家卻空曠的讓人難受，她想念從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女兒，會陪她，會給她出主意，會幫她照顧阿智。越是想，越是覺得待在家裏壓抑的受不了，於是大晚上出門打的去了醫院。
趙淑琴因為要看餘智，本來就比較宅，而周衍再是不喜歡她，可也不好直接限制她的出行。所以沒人看管，趙淑琴很順利的打車到了醫院，進病房見了餘瑤。
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餘瑤。
護工阿姨知道這是小姑娘的親媽，原就覺得趙淑琴不經常過來有點兒太冷血，這大晚上的人過來了，她心裏反倒是覺得趙淑琴還不錯了。也沒想著特意告訴周衍，只給倒了杯茶，幫著看了乖巧的餘智，就讓趙淑琴進去了。
青青如今是條生魂，不能吃喝拉撒，但每天卻和人一樣醒來睡去。這晚上剛把周衍請來教她學習的小老師盼走，也想不起看電視聽小說了，只想消消停停好好休息休息。
可誰知道眼才瞇上，趙淑琴就來了。
青青倒是很喜歡趙淑琴的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把趙淑琴和薛春芳對比，明顯趙淑琴是個好媽媽。青青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跟薛春芳親近過了，因此雖然次數不多，但每回瞧見趙淑琴拉著餘瑤的手說話時，她心裏就特別的羨慕。
趙淑琴進了屋，她便乖乖爬起坐好，挨在餘瑤身體旁。雖然知道趙淑琴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，但她還是朝著趙淑琴一笑，道：“阿姨。”
趙淑琴看著女兒，卻是輕輕嘆了口氣。
坐下來拉了女兒的手，還沒開口，眼睛就紅了。
青青見狀也緊張起來：“阿姨，你怎麽啦？”
阿姨不是回答她，而是自言自語了起來：“瑤瑤啊，你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呢？你知道嗎，媽媽真的好希望你快點醒過來。沒有你在身邊，媽媽過的每一天都像是行屍走肉，沒有你的說說笑笑，媽媽覺得人生好沒意思。”
青青的眼淚直接就下來了，她撲上來想抱趙淑琴，結果動作過大，直接穿過趙淑琴摔在了地上。
她也感覺不到疼，倒是感覺到頭昏昏的，因此坐在地上就不起來了。只看著趙淑琴的背影，小聲道：“我媽就從來沒這麽說過，她不需要我，我是她的累贅，是妨礙她是讓她丟人的存在。她有王先剛就好了，有王敏王嘉就好了，哪裏需要我呢。”
“瑤瑤，媽媽真的好需要你，需要你告訴媽媽，媽媽到底該怎麽做。你知道嗎，周衍生我的氣了，那明明是他的家，可他卻搬走了。他氣我……氣我不肯離婚，可是我……”趙淑琴說不下去了。
青青驚訝道：“小舅舅搬走了嗎？是因為氣你？不過……不過你的確做的不對，聽說你女兒就是被她爸爸害的，這世上的爸媽有的真的很壞。你如果真愛你女兒，你其實應該離婚的。”
趙淑琴聽不見，但卻好像在順著青青的意思在說話：“瑤瑤，你也覺得我該離婚嗎？是不是？瑤瑤，如果你能醒來，如果你能親口告訴我，我一定聽你的。可是你沒有，你沒有，我可怎麽辦呢？你以前都向著我的，覺得不離婚的話，那麽餘家的家產就還有我們娘仨的份。可要是離婚了，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，你爸他……他應該不會給我們很多。”
“那也得離呀！錢有什麽多少的，有手有腳，難不成還會餓死嗎？你女兒那麽本事，她掙錢肯定很容易的，而且不是還有小舅舅嗎，小舅舅是公司老板，他也很有錢，總不會餓到你和阿智的。”青青也不管趙淑琴能不能聽見，只苦口婆心的勸著。
趙淑琴沈默了許久，最終幽幽嘆了口氣：“唉，算了。周衍氣就氣吧，再氣他也不會不管你，不管我和阿智。我還是……還是不離婚了，就先這樣吧。”
話落她就起身，竟是一臉堅決的走了。
青青瞧見大驚。
這怎麽行呢，不離婚，小舅舅會一直很生氣的！
不離婚，也對不起餘瑤啊，餘瑤被親生父親害成這樣，真的很可憐了！
“哎別走！阿姨你別走！你得離婚，你得離婚啊！”她一面喊一面追出去，可惜趙淑琴已經招呼餘智要走了。
青青急得團團轉，眼見護工阿姨把門都打開了，這事兒她要是勸不住，那趙淑琴肯定就不離婚了！她實在沒辦法，只得轉頭就往臥室跑，瞧著床上餘瑤的身體，擡腳就沖了上去。
一次，被彈開。
兩次，還是被彈開。
三次，她只覺得忽然感覺到了痛，四肢百骸都痛。
可她顧不得，扯著嗓子就喊道：“離婚！離婚！你一定要離婚！”
·
已經晚上十點了，周衍放下手機準備睡覺。
可就在此時，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卻突然刺耳的響了起來，他拿來一看，見來電的人居然是趙淑琴。趙淑琴不是沒眼色的人，這麽晚打來電話，肯定是有事。
他按了接聽，趙淑琴的聲音在夜裏聽來格外清晰，那是夾雜著哭腔的激動聲音：“周衍，瑤瑤醒了！瑤瑤醒了！”
瑤瑤醒了？
周衍的困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，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，聲音發抖的道：“你說什麽，瑤瑤醒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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